婦人公論 2007年8月7日号
http://cm.chuko.co.jp/~fujin/2007/070807(0721).html

北村一輝

從不以美男子什麼的為目標

我的高峰期在小學時代,
在這之後就再也不受歡迎了




到現在還是不太喜歡自己的臉。和那種世人都認為是堂堂男子漢的人相遇,如果覺得他很帥的話,就會毫不猶豫地說出「我們成為朋友吧」




■從不選擇演出的角色

透過電影或電視劇,他是個很久以前就相當令人注目的人。不管是哪種角色,其個性和存在感,就算戲劇結束,卻仍舊讓觀眾在心中留有印象。這樣的實力派演員,在這兩年間一口氣躍上了第一線的位置。

訪談的開頭,我們就以「目光無法從電視劇『夜王』中的頭牌男公關‧聖也這角色的身上移開,這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」的問題詢問他,北村一輝則以他人所模仿不來的神態思考了一下,用嘴角稍微扭曲的天真表情,細語說道。



我想這是戀愛吧。(笑)

託大家的福,那部電視劇的收視率還算可以,而關於角色的評價也蠻不錯的。不管是在『令人討厭松子的一生』還是『料理新鮮人』,我最近都演一些溫柔的好人角色呢。這應該算是很難得的吧。以前我都飾演一些有一兩個毛病、什麼小混混、同性戀、或是強姦魔之類的角色(笑)。根本沒演過戀愛故事,至於吻戲嘛,沒有、沒有。『醫龍』裡和稻森泉有很近似愛情戲的鏡頭,可是那角色也是一肚子壞水。不過最近,片商對於我的看法和要求也慢慢地有所改變,的確增加了不少更多樣化的角色。

我從來都不會去選擇角色,一向都是以接戲的順序來演出的。若選擇的話,角色屬性就會狹窄,老是演些自己拿手的角色,就會漸漸地偏向安全的一方去了。比起這樣子,不管別人交給自己怎樣的角色,就照樣演出,才能夠透過吸收到的各種東西來學習。所以才會給人演了各式各樣角色的感覺。我接到角色之後才會有所堅持,若在此之前拘泥的話,就會窄化自己的可能性。這道理不只是在工作上,對任何事情都是相同的。

我想我應該是個很喜歡冒險的人吧,什麼事情都想去嘗試看看。如果總是覺得自己不行,那就僅此而已。講好聽一點,再怎麼把角色演好,觀眾的反應卻是無法預知的。我本來就不太在意評價或人氣之類的事情。當然,被說「喜歡」一定會很高興,可是這樣的反應也有可能是假的,不能被這種虛幻所欺瞞。除了自己本身的評價之外,別無他物。至今我仍沒有對自己的演技感到OK的時刻,總是覺得還沒有作到最好、要是那樣演的話會更棒。當然,為了讓大家高興,我必定會盡全力表現的。


為了演出「那個角色」,拔了門牙、剃了眉毛、還作了肉體改造。想以勞勃‧狄尼洛這種融入角色的演員為人所知。


因為這樣比較有趣,我只是這麼想而已。我是個為自己的理想而貼近角色的類型。我對於自己單打獨鬥不太有自信,通常都交給他人去處理。比方說演出家或導演表示「這樣演」,我就會照作。所以這跟藝術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呢(笑)。當然若作品本身的作品性較高,就會更接近藝術的領域,但我認為能夠確實地反映導演的要求,才是專業的演員。把自己所想的內容百分之百地表現出來,不過是自我滿足而已。在100分之中,即使導演只要求30分的表現,我還是會儘可能作到40分,但卻不會在乎自己的主張。

我所表演的事物──娛樂這東西,為了帶給大家歡樂而盡全力表現才是最重要的。就像小時候我可以受到感動一般,我現在必須以小孩子的眼光來演出。讓小朋友到爺爺奶奶都能夠輕易地理解為準則,壞人就是一目瞭然的壞、糟糕男就是要糟糕、帥哥就是要帥。如果能夠讓人馬上理解就是最好的,以這樣的標準來演出。





■一時興起就把睫毛……

我中學的時候,一直夢想能成為「印地安瓊斯」(笑)。我出身大阪,父母和兩個哥哥都看過不少電影。哥哥還常看『ロードショー』和『スクリーン』等電影雜誌,小學的時候就表示「想成為電影導演」,我受到他們不小的影響。我的哥哥比我晚進入這個圈子,現在在「Z團」這個劇團中演出。這段時間我也曾經去看過他們公演喔。不過我們不會去干涉彼此的工作,也不會插嘴。保持適度的距離,才能激盪出更好的刺激吧。

父母對我們的管教相當嚴格。就算是熟識的人,只要言語上稍有不敬,馬上就會被媽媽一拳揍下去。對筷子的拿法也相當囉唆,碗中只要有剩下一粒飯,就會被丟茶碗。現在我對於她過去種種的管教相當的感激。

我人生的高峰期是在小學時代。功課不錯、運動神經也很好,在班上相當受歡迎……聽起來好像很臭屁的樣子(笑)。可是到了中學的時候,就變得不受青睞了。咦?長相?很有男子氣概?我長得跟媽媽比較像。之前蜷川(幸雄)先生的舞台劇『恋の骨折り損』到大阪巡迴的時候,正式演出時舞台上的共演者還會發現「啊,北村的媽媽來了!」。

從小就只有我臉部特徵特別濃厚。容易吸收色素所以皮膚黝黑,眉毛很濃、眼窩也很深,每次拍班級合照時,只有我的臉上都是陰影,我對這點相當的討厭。睫毛也是呈現"飛空狀態",相當的捲翹。所以在注重外表的中學時期,我甚至還把睫毛全部剪掉,因此被媽媽罵了一頓。

到現在我還是不怎麼喜歡自己的長相。和那種世人都認為是堂堂男子漢的人相遇,如果覺得他很帥的話,就會馬上表示「我們成為朋友吧」(笑)。在演員之中,有一些模特兒或是JUNON BOY出身的人,他們很帥,因此比較適合帥哥的角色。像我就比較不屬於那方面的。偶而接到這類型的角色,還會懷疑「這樣好嗎」。不過在電視劇中,不管是怎樣的人看起來都很帥氣(笑),這是演員的光芒所產生的力量。


高中就讀國立弓削商船高專。18歲時休學前往東京,邁向少年時代就夢想的演員之路。從臨時演員開始,中途還有花了四年到世界各地流浪的經驗。


在我的人生中,一次叛逆期都沒有。現在和父母的關係依然很好,常常通電話聊天。從小不管在外頭發生什麼事情,回家之後都會講出來。想要上船是受了父親的影響。他總是告訴我「要增廣見聞」,所以我從中學的時候開始,對於蜷縮在這個小鎮裡看別人的臉色生活這種事,絕對敬謝不敏。就算是靠演員這行吃飯的現在,我認為無法踏出日本這個世界中的蕞爾小國去闖蕩,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。就算不作這份工作,也不會到死的地步。

中學的時候,我因為對乘船到世界各地就會受女生歡迎的錯誤印象,而覺得當船員很帥氣。高專的宿舍生活其實相當辛苦,老是打架的結果,讓我臉部骨頭等地方都骨折了。要是我知道以後會當演員,我一定會更注意的,不過現在發現都已經太遲了。





■享受大人的時間

我上東京之後,拜在俳優座的野中マリコ*老師門下學習了大約兩年。那時候也有參加其他的演員養成教室,但是因為太自負,老是被辭退,實在是很糟糕(笑)。嗯,一開始是從路人開始演出,但是卻不覺得辛苦。演小角色的時候,我就一直對自己說「我一定會大紅大紫」、「哪天我一定會成為領導人物」等等。並不是對自己能夠走紅有自信,不過在受歡迎那天為止都能夠持續不間斷的行動力,就是自信的表現。

(*註:野中マリ子,劇團俳優座所屬,野中塾的創辦人。詳閱Wikipedia)

我很討厭因為貧窮就去幹壞事的這種想法。行惡是自己的緣故,不是環境所造成的。如果自己沒有作壞事的意願,任何狀況都可以應付得來。雖然會有些許不安,但是必需隱藏這樣的想法,將得來的角色用全心全力去演出。只要這樣反覆實行,一個鏡頭也會變成兩個鏡頭、兩個鏡頭就會變三個鏡頭,不久就可以接到有名字的角色,慢慢地角色就會越來越重要。世間總會遇到很多事情,但只要去作就對了,剩下的都是其次,我是這樣認為的。

最近我的重心是在舞台劇。自己所不足的地方、想要學習的地方、或者有時是自己想要的東西,這些想法是確實存在的,而現在則想要在更大的舞台中表演。因此我參加了蜷川先生的舞台劇,今年八月也被找去岸谷五朗的「地球ゴージャズ」演出。我真的很幸運呢。我喜歡舞台劇的理由,是因為排練的時間很長。在一個月間,集中於一部腳本之中,探究自己的極限、並加以嘗試。而且這次還是和五朗共演。將近10年前有幸和他在電視劇中合作,我當時才剛踏入電視劇的圈子,他教了我許多東西。那時候他給我的建議,我現在都還記得。內容是秘密啦,因為是演員技術上的內容囉。

我想到,和專業意識高的演員合作,以傳接球來說,就像在對方容易接球的角度投球的人。這次的共演者可以說都是這樣的演員,內容的話,越是大人就越容易引起共鳴。『婦人公論』的讀者們請務必前來觀賞。

果然年紀越大,看到的東西也越多,我看著母親總是這樣想。因此到了某個年齡,就要稍微放鬆一點力量,想作的事情要毫不猶豫地享受。觀賞戲劇也是其中之一。我媽媽50歲之後,不管是海外旅行什麼的,嘗試了許多事情喔。一開始總是會緊張,但第二次以後就會比較放輕鬆,慢慢地享受其中的樂趣。

媽媽每次來看我的舞台演出,總是一個人看起來相當擔心的表情(笑)。每次和她目光相對,都會想「現在明明是好笑的地方,可是為什麼卻擺著一張凝重的表情」,而因此情緒低落。對父母來說,無論什麼時候,孩子總是孩子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arashi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7) 人氣()